履卦:天澤履
履卦由下兌上乾兩卦組成。卦象下兌為毀折、澤險,上乾為君子,君子陽剛履險之象。兌為口、為虎、故曰虎、曰咥。兌為向下毀折,乾剛居上未受害,因此不咥人。若兌卦在上乾陽在下,則兌欲傷陽剛在內的乾,陽氣蓄積與其對決,則為夬卦,夬者決也。
履為禮、履行,禮節和規矩,如臨深淵、如履薄冰。乾為天,兌為澤,卦名為天澤履。乾天勢高,兌澤勢卑,履道重在明辨尊卑之分際。履卦臨淵履薄,凡事依禮而行,當循規蹈矩,避免惹虎回頭咬人,恐有災難。故履卦以「履虎尾」為喻,意在告誡世道艱難。履當戒慎警惕、尊卑分際,不得茍且逾越。
《序卦》說:「物畜然後有禮,故受之以履。」
物質畜積以後,要有條理,以存備之,故需要禮以調理之,所以接著是履卦。
卦序上履卦與小畜為相綜之卦,居師、比兩卦之後。卦序發展到比卦為人民聚集,萬邦親比依靠,小畜為如何養民蓄眾,履卦則是教民以禮儀,使民知君臣、上下、長幼之分際。卦辭「履虎尾」,雖然情勢險惡,若能戒慎恐懼自能讓老虎不咬人。
王弼:「《雜卦》曰:履不處也。又曰:履者禮也。謙以制禮,陽處陰位,謙也。故履卦乃以陽處陰為美也。」王弼意思為,禮當以謙卑來制約,故六爻以陽處柔位為吉,因柔位為虛為卑。例如九二「幽人貞吉」,九四因驚恐而「元吉」;反之六三以陰爻居剛位,乃凶中之凶,故爻辭「履虎尾,咥人凶」,為六爻中最具凶象之爻;就連九五亦高居貴位而「貞厲」。
履虎尾,不咥人,亨。
履卦。踩在老虎尾巴上,老虎不咬人,通達。
《彖》曰:履,柔履剛也。說而應乎乾,是以履虎尾,不咥人,亨。剛中正,履帝位而不疚,光明也。
履卦,柔順者以禮相待剛強者。用和悅去回應剛健。所以踩在老虎的尾巴,老虎不咬人,通達。因為剛強者居中守正,居帝位也沒有愧疚,是因為內心光明坦蕩。
踏上帝王的位子、意指九五,九五乃剛爻居陽位,居中且正又為帝位,所以說履帝位,履卦五個陽爻,一個陰爻,陽為剛,陰為柔,為一柔履五剛之卦。群體生活中,免不了碰到逞強好鬥的人,處事之道當以和悅態度對待之,如同踏上虎尾而不被反噬。九五為剛正之君,居互卦離之上,有光明之象。
老虎之所以不咬人,是因為能夠小心翼翼,和悅的順從其意,所以老虎不咬人。六三為卦主,陰爻居剛位,位不當如踩虎尾般,戒慎恐懼,有禮貌就能通達。老虎為猛獸,在山中行走,如果遇到老虎,必定是凶多吉少。
咥,囓。咥人就是咬人。人如果遇到老虎,避之惟恐不及,現在竟然踏在老虎的尾巴,其險境可想而知。如何能踏在虎尾,不被猛虎噬咬,為亨通之道。
《象》曰:上天下澤,履,君子以辯上下,定民志。
上卦為天下卦為澤,乃是履卦,君子由此領會到、分辨上下的秩序,用以安定老百姓的心。
上卦乾為天,下卦兌為澤,治國的君子,為期國泰民安,就須明辨尊卑,制定禮儀,使民能各司其職,各安其分。社會之亂乃非分妄想,不尊禮儀之規範而造成紊亂。如果都能明辨尊卑,社會當就能安定協合。
《禮記》曰:「禮也者,理之不可易者也。尊卑相處,必有其禮,而履正是「禮」之「實踐」。禮以辨異,是分辨人與人之間,身分地位的差異,明君臣、父子、夫婦、長幼之序。明辨之道則在敬。世道艱難多有險陷。故履卦爻辭以「敬」之與否來論吉凶。
初九,素履,往,无咎。
按平常的踐履方式,以此而往,沒有災難。
《象》曰:素履之往,獨行願也。
按平常的踐履方式,因為想實現自己的願望。
素履言穿著樸素的鞋子出門,初九陽爻居剛位,有動力然上不應九四,獨自前往。就是我行我素,守其本分,實實在在。喻樸素的禮儀,依照自己的方式,獨善其身即可。
素原意為樸素,白色,形容人的德性很單純。本卦初九以陽爻居陽位,因不得九四之應,故謂獨行,因其我行我素,獨來獨往,故曰獨行所願。素亦為素位之人,也就是沒有任何官位、身份的人,民間之隱士,是獨來獨往之人,不受禮節約束。世道雖然險陷,人心雖多狡詐,誠信以待人亦可遠害。
九二,履道坦坦,幽人貞吉。
所走的道路平坦而廣闊,幽隱之士貞固吉祥。
《象》曰:幽人貞吉,中不自亂也。
幽隱之士貞固吉祥,乃守中自心不亂也。
履道坦坦比喻一個人行為坦蕩蕩,光明磊落。幽,隱也,幽人指隱士,行事低調不為人知。九二以陽爻處柔位,安處於幽隱,世道艱難,所行坦誠,不驚世駭俗,亦不恃才傲物,所以能夠既貞且吉。九二居下卦兌,兌為毀折,在互卦離、離為目,眼睛有缺陷、故言幽人。
履就是「禮」的表現,「禮之用,和為貴」,本卦以陽爻處陰位者,都是和的表示。上九之能夠元吉,即因其嚴而有和,九二以剛居柔,且有中德、中心安靜,不以利欲自亂,故得貞吉。
六三,眇能視,跛能履。履虎尾,咥人凶。武人為于大君。
眼有疾還能看見,但所見不清楚。跛腳也能走路,但既不靈活也無法行遠。而踩老虎尾巴,老虎咬人,凶禍。有如一個勇武之人想要當君王一樣。
《象》曰:眇能視,不足以有明也;跛能履,不足以與行也;咥人之凶,位不當也;武人為于大君,志剛也。
眼有疾還能看見,但所見不清楚。跛腳也能走路,但無法遠行,老虎咬人的凶禍,因為位置不適當。勇武之人想要當君王,因為心意剛強。
六三陰爻處剛位,在互卦離、離為目,更處互卦巽,巽為股,為大腿,居下卦兌為毀折,合之眼有疾、腿不能行之象。
六三不中不正,才柔而剛,視不清自以為明;足不能履自以為能行。為人不自量力,做自己所不擅長的事。「履虎尾,咥人凶」說明不自量力、不謹慎的結果。武夫只懂得帶兵打仗,不懂治國方略,卻不安份而想要當君王,埋下失敗的結局。履虎尾必不免於傷害,徒有武勇,而欲為大君,實不足以當大任,固有咥人之凶。就如眼疾看不清、腳跛不利於行,踩在老虎尾巴讓老虎所咬,乃是必然之事。
六三居兌之上,居多憂多懼之地,失位而乘剛大凶之象。又兌為口為毀折,六三居兌口,故咥人凶。互卦離為目,巽為股,兌傷之,眇跛之象。眇指大小眼,引申眼疾雖能見物,所見不清,喻人視事不明。跛為跛腳,跛腳的人能夠走路,卻無法像正常人靈活遠行。
周桓王元年(前719年),衛國的公子州吁弒國君衛桓公,自立為君。當初,衛莊公娶了齊國的莊姜為夫人,莊姜雖然美貌,卻始終沒有生育。於是,衛莊公又娶了陳國女子厲媯。之後,厲媯早死,莊公再娶厲媯的妹妹戴媯,生下了公子完和公子晉。公子完被莊姜收養,立為太子,也就是後來的衛桓公。
而公子州吁,則是衛莊公和宮中一位寵妾所生。州吁性格暴戾,好勇鬥狠,又喜歡談論軍事。衛莊公偏偏還特別溺愛這個小兒子,任其所為,不加管束。
周平王三十七年(前734年),衛莊公死了,衛桓公即位。石碏知道桓公生性懦弱,絕不是公子州吁的對手,只好告老,不再參與朝政。果然,十多年後,州吁、石厚一黨籌備萬全,趁著周平王薨,周桓王新立,衛桓公準備入周弔唁的機會,在歡送宴會上率領甲士,刺殺了桓公。
州吁弒君上台後,因為得不到國內民眾的擁護十分憂慮,就讓石厚給他出主意。石厚對於籠絡人心之道也不擅長,就說:「我父親在國內威望很高,我回去找他想想辦法吧。」
忠君愛國的石碏對於弒殺衛桓公的州吁、石厚已經恨之入骨,但他清楚地知道,州吁一黨勢大,不可力敵,只能智取。於是,石碏假裝已經接受了州吁的國君身份,告訴石厚說:「新君要想穩定政權,應該去朝拜周天子。如能獲得周天子的認可,國人自然再也無話可說。」
石厚發愁地問:「主上如果無人引薦,貿然入周,周天子恐怕不會見他。」石碏就等他這一問,馬上回答道:「陳桓公正有寵於周天子,陳國和衛國關係又一向和睦,如果你們先去訪問陳國,請陳桓公做介紹人,要見周天子就易如反掌了。」
石厚將父親石碏的話轉述州吁。州吁信以為真,立刻備了一份大禮,讓石厚陪他出訪陳國。
哪知道州吁、石厚此去陳國,正中石碏的下懷。待二人一走,石碏當即寫下一封血書,派遣心腹送給陳國的執政大夫以及國君陳桓公。信上說:「衛國不幸,出了君主被弒這樣的慘禍。州吁弒君篡位,石厚助紂為虐,這兩個逆賊要是不除,天下將會有無數亂臣賊子起來效仿他們。但我已老邁,沒能力收拾這兩個人,只好設計把他們騙來貴國。懇請貴國把他們抓起來治罪,為天下除害!」
陳國的執政大夫和石碏素有交情,勸說陳桓公答應了石碏的請求。於是,州吁、石厚一到,陳國人就將他們抓了起來,並請衛國派人來處置。
接到陳桓公的通知,石碏召集衛國百官,商量給州吁、石厚定罪。眾大夫一致認定州吁大逆弒君,罪在不赦,理當處死。但看在石碏的面子上,他們對石厚網開一面,說他只是從犯,可以從輕處置。
但石碏卻不肯枉法,說:「州吁作惡,都是逆子石厚攛掇、鼓動的,不誅殺此賊,我將來死了沒臉去見先人。」
最後,右宰丑自告奮勇去殺州吁,石碏則派了家臣獳羊肩去陳國殺兒子石厚。州吁死到臨頭,還對右宰丑擺威風,說:「你是臣子,我是君主,哪有臣子殺君主的道理?」右宰丑鄙夷地說:「我們衛國剛出了一個殺君主的臣子,我只是跟著他有樣學樣罷了。」此後,石碏擁立公子晉為國君,是為衛宣公,州吁之亂至此平定。
九四,履虎尾,愬愬,終吉。
踩老虎尾巴,戒慎恐懼,步步為營,最終能吉祥。
《象》曰:愬愬終吉,志行也。
戒慎恐懼最終能吉祥,因為心意要往前走。
履道講的是戒慎恐懼,只要隨時保持敬慎,即使如九四踩到老虎尾,一樣是吉祥的。九四處近君多憂之位,兌為虎,六三在兌口,所以老虎咬人。但兌卦在內,九四在外,兌口陰爻承於九四之陽,故不咬人吉祥。
九四爻動上卦為巽順,承九五之尊,爻動而能順於君王之象。四雖質剛,而能處陰柔之位,善盡謙卑之節,孤雖危,而仍終吉。志行者,柔順以侍剛決之君,而得展其理想抱負。九四爻動互卦為震,「震來虩虩」,故曰「虩虩」。愬愬,可作「虩虩」,恐懼害怕的樣子。九四以陽剛之才,居近君之位,「伴君如伴虎」,正如踏上虎尾。愬愬為驚恐畏懼之狀。
九五,夬履,貞厲。
剛決履行,正固有危險。
《象》曰:夬履貞厲,位正當也。
剛決履行正固有危險,因為位置居中而正。
夬通缺,缺為破的意思。夬義為決斷,夬履即行事果決。九五以剛中居至尊之位,臨事果決。夬履,破損之鞋子,鞋子破損則不當強行,喻難以履行,難以履行之事當然就不宜堅持。
夬履為決斷之履行。履道最忌諱的就是自滿,高傲。九五處於最尊貴的位置,雖然沒有逾越的問題,但行事過於剛強,果斷,而臣下皆容悅承順,九五竟因此而自恃,則其雖得正亦有危厲。故因此而召來危險。王弼所說的:「履道惡盈而五處尊,是以危。」履道貴謙,夬則有違履道,故所行雖正,亦不免危厲。
上九,視履,考祥其旋,元吉。
審視走過的路,考察吉凶禍福,如此返回最為吉祥。
《象》曰:元吉在上,大有慶也。
最為吉祥的處於上位,為盛大有喜慶。
上九陽爻居柔位,與六三相應是履卦之終結。處上卦乾之終,故大有慶。旋為回顧,檢討一生行履,最後仍能得到大吉。可見其生平所作所為,皆能合理合禮,始終如一。
履道進入尾聲,回顧自己所做所為,仔細檢驗檢討優缺點,為履卦自省之道能謙沖自牧,因此為吉。上九處履卦之終,能夠考祥其旋當然是最能夠明辨者,人生到此地步,豈不值得慶賀,故為「大有慶。」如人生旅途終站。其一生所為,是善是惡,當吉當凶,均可檢討得到結論。
狄仁傑(630年-700年8月15日),字懷英,號德英,唐代并州陽曲縣人。為唐朝、武周時的著名宰相,剛正廉明,執法不阿,以身護法。任大理寺丞,一年中判決了大量的積壓案件,涉及到一萬七千人,無冤訴者。先後舉薦了張柬之、桓彥范、敬暉、竇懷貞及姚崇等數十位幹練的官員,皆為唐朝中興之臣,朝中政風為之一變。
有人對他說:「天下桃李,悉在公門矣。」狄仁傑回答:「舉賢為國,非為私也。」狄仁傑曾犯顏直諫,力勸武則天續立唐嗣,唐祚得以維繫。一生上承貞觀之治、下啟開元盛世的武則天時代,為國貢獻卓著。
長壽元年(693年)正月,武承嗣勾結來俊臣等酷吏誣陷狄仁傑等謀反,將他們逮捕下獄,狄仁傑等深知酷吏嚴刑拷打成性,寧為陛下賜死,也不願死於酷吏手中,為保全性命,權宜之計立刻招罪曰:「反是實!」仁傑拆下被褥帛書冤,置棉衣中,請獄吏轉告家人去其棉,得其冤狀。
其子狄光遠持書上告朝廷,來俊臣接獲密報,遂偽造狄仁傑筆跡寫下《謝死表》上呈女皇。女皇召狄仁傑等大臣面詢:「承反何也?」狄仁傑答曰:「向若不承反,已死於鞭笞也。」又問:「何為做謝死表?」答曰:「臣無此表。」武則天弄清是偽造的,於是釋放此案七人,但俱貶為地方官,狄仁傑則被貶為彭澤令。
神功元年(697年)十月,狄仁傑被武則天召回朝中,官拜鸞台(門下省)侍郎、同鳳閣鸞台平章事,加銀青光祿大夫,兼納言,恢復了宰相職務,成為輔佐女皇治理國家大政的左右手。
聖曆元年(698年)秋,突厥南下入侵河北。女皇命太子為河北道行軍元帥、狄仁傑為副元帥征討突厥,迅速恢復了河北的安定。回朝後,狄仁傑遷內史(中書令)。久視元年(700年),狄仁傑病故,朝野淒慟,女皇哭泣著說「朝堂空也」。贈文昌右相(尚書右僕射),諡文惠。唐中宗繼位追贈司空,唐睿宗又追封之為梁國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