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任生命
一個非常偉大的皇帝的偉大的大臣死了,這個大臣是很少有的,非常聰明,幾乎很智慧,非常狡猾與精明,是一個傑出的外交家,而要找一個替代者是非常困難的,整個王國都在找,所有的大臣都被派去尋找,起碼要找三個人,最後在他們中選擇一個。
尋找了好幾個月,尋遍了整個王國,每個隱蔽處,每個角落都找遍了,於是找到了三個人。一個是偉大的科學家、偉大的數學家,他能解決所有的數學問題。數學是真正的唯一確定的科學——所有的科學都是它的分支——所以他是在根部。
另外一個是偉大的哲學家,他是一個偉大的系統製造者:他能無中生有,只是從文字中,他就能創造出如此美麗的系統——這是一個奇跡,只有哲學家們能做到。他們手中是空的,他們是最偉大的魔術師,他們能創造神,他們創造創造的理論,他們能創造一切,而他們手中卻是空的,但他們是聰明的文字工人,他們就這樣把文字拼湊起來,給你一種實體的感覺——而什麼也沒有!
第三個人是宗教的人,一個信任、祈禱、奉獻的人。找到這三個人的那些人們一定是非常聰明的,因為他們找到了三個方面。這三個人代表了意識的三個層面,這些是唯一的可能:一個科學的人、一個哲學的人和一個宗教的人——這些是基礎。一個科學的人關心的是實驗:除非通過實驗被證實以外,否則它不能被證實,他是經驗的、實驗的,他的真理是實驗的真理。
一個哲學的人是一個邏輯的人,不是實驗的人,實驗不是主題,只要通過邏輯,他可以證明或不可以證明,他是一個單純的人,比科學家更單純,因為科學家必須做實驗,於是要有實驗室。一個哲學的人工作起來不用實驗室——只是在他的頭腦中,用邏輯,用數學,他的整個實驗是在他的頭腦中,他只要通過邏輯的辯論來證明或無法證明,他能解答任何謎,或者他也能製造任何類型的謎。
而第三個人是宗教層面上的人,這個人並不將生命看作是一個問題,生命對一個宗教的人來講不是一個問題,不要去解決它,只要去活過它。
宗教的人是經驗者,科學家是實驗者,哲學家是思想者。宗教的人是經驗者,他將生命看作是要去活過的,如果有什麼答案,就通過經驗、通過生活來獲得。不能事先通過邏輯來決定,因為生命大於邏輯,邏輯只是浩瀚的生命海洋中的一朵浪花,因此它不可能解釋一切。只有當你分離時,才能夠做實驗,只可能在客體上做實驗。
生命不是客體,它是主體的核心。當你做實驗時,你是不同的;當你生活時,你是整體。所以宗教的人說:「除非你和生命是一體的,否則你永遠不會認識它。」你怎麼能夠從外面來認識它呢?你或許知道有關的,有關的,外圍和外圍,但是你從來沒有把握要領。所以,除了體驗以外,實驗和思想不能認識它。一個單純的、信任的人。
他們尋找,找到了這三個人,並叫他們到首府去參加最後的評選。國王說: 「你們有三天的時間休息和準備,第四天早上考試,最後的考試,在你們中,會被挑選出一位,他將成為我的大臣——他要被證明是最有智慧的人。」
他們開始以各自的方式工作了。三天根本不夠!科學家不得不想出很多實驗和做法——誰會知道會有什麼類型的考試?所以,三天中他不能睡覺,沒有時間:一旦他被選上,他可以睡一輩子,所以何必受睡覺的干擾呢?他將不睡,也不吃——沒有足夠的時間,在測試前有許多事必須去做。
哲學家開始思想,許多問題要去解決:「誰知道會有什麼類型的問題?」只有宗教的人很舒服,他吃,而且吃得很好,只有宗教的人能吃得很好,因為吃是一種表示,是一件神聖的事。他睡得很好,他祈禱,坐在外面,散步,看著樹,感謝神,因為對一個宗教的人來講,沒有將來,沒有最後的考試,每一刻都是考試,所以你如何能為它作準備呢?如果是將來的,你能夠為它作準備;如果正是現在,在此,你能怎樣準備呢?你不得不面對它,並沒有將來。
有時科學家說:「你在幹什麼?浪費時間——吃,睡,祈禱。以後你可以再做你的祈禱。」但是他笑笑並不爭辯,他不是一個好爭辯的人。
哲學家會說:「你一直睡覺,一直坐在外面的花園裡,一直看著樹,這不會有什麼幫助,考試不是小孩子的遊戲,你必須準備好。」但是他笑笑,他比相信邏輯更相信笑。
到了第四天的早上,當他們要去皇宮做最後的考試時,那個科學家簡直無法走路了,他做實驗做得累極了,好像整個生命都流失了,他快累死了,好像隨時都會倒下睡著,他睡眼朦朧,頭腦混亂,簡直快發瘋了!
那個哲學家呢?他並不那樣累,但他要比以往更無法確定。因為他思考了再思考,辯論了再辯論,然而沒能得出辯論的結論,他混亂了,亂糟糟的,他變得一團糟。他來的那天能回答很多事,但現在,不行了。甚至他確定的答案也變得不確定了。越思考,哲學變得越沒有用。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必定,你越思考,你會變得越聰明,你能看到……這些全是文字,沒有實體。很多次,他想打退堂鼓,因為這是毫無用處的,他的條件不符合。但是科學家說: 「來吧!讓我們試試!我們會失去什麼呢?如果我們贏了,那好嘛;如果我們沒贏,那也好。不過,讓我們試試,不要這樣沒有勇氣!」
只有宗教的人開心地走著、唱著,他能聽見樹上小鳥的聲音,他能看見日出,他能看見露珠上的陽光,整個生命是如此地神奇!他不用擔心,因為並沒有考試,他會去面對,他只是去,看看什麼正在發生,他並不要求任何東西,他也並不抱任何希望,他是新鮮的、年輕的、活生生的——就是這樣。那就是一個人要怎樣去見神:不用準備製造公式,不用準備製造理論,不用做許多實驗研究,不需要許多博士學位,不用,這些都毫無幫助。這就是一個人應該去的方式——唱著歌,跳著舞去往神廟。
如果你活著,那麼無論什麼你都能反應,因為反應是通過生命的,它是通過心的。當心歌唱著、舞蹈著,心就準備好了。
他們到了,國王,皇帝,已經設計好了一個非常特殊的計謀。他們進入了一間房間,他上了一把鎖,一個數學謎,有許多數字在這把鎖上,但沒有鑰匙,那些數字是用了一種特定的方式組合在鎖中的,秘密就在那兒,但必須由人來探尋它並且找到它,如果那些數字能用一種特定的方式排列出,門便會打開。國王進去,對他們說: 「這是一個數學之謎,是一個至今人們所知道的最大的謎。現在你們必須去尋找線索,鑰匙是沒有的,如果你們能找到線索,回答出這個數學問題,鎖就會打開。第一個從這間房間出來的人將會被入選。你們現在開始。 」他關上了門,走了出去。
那個科學家立刻在紙上開始工作:很多實驗,很多事情,很多問題。他看著,觀察著鎖上的數字,沒有時間可以浪費,這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。那個哲學家也閉上了他的眼睛,開始用數學的方式來思考,這個謎怎樣才能被解開,這個謎完全是新的。
那就是問題:用頭腦的話,如果某些事情是陳舊的,答案就能被找到;但如果某些事情完全是新的,那你怎樣能通過頭腦找到它呢?對於陳舊的、已知的、常規的事,頭腦是十分有效的,而當面對未知時,頭腦是完全沒用的。
宗教的人從不去看鎖,因為他能做什麼呢?他一點也不懂數學,他也不知道什麼科學實驗,他能做什麼呢?他只是坐在角落裡,他唱了會兒歌,向神祈禱,閉上了眼睛。那兩個人以為,他一點也不是競爭對手: 「這倒是挺好的,因為事情不得不在我們倆中間決定。」然而,突然間,他們意識到他已經離開了這間房間,他不在了。門開著!
國王跑進來,他說:「你們現在正在幹什麼?已經結束了!
第三個人已經出來了!」。
但是他們問:「怎麼出來的?因為他從來沒做任何事。」
所以他們問那個宗教的人。
他說: 「我只是在坐著,我祈禱,而我只是坐著,在我內在有一個聲音說:’你真笨!只要過去,看看,門沒有上鎖。’於是我便走到門那邊,它沒有被鎖住,沒有什麼問題要解決的,所以我就走出來了。」
生命不是一個問題,如果你想要去解決它,你將會錯過它,門是開的,它從沒有被鎖上。如果門是被鎖上的,那麼科學家會找到解決的辦法;如果門是被鎖著的,那麼哲學家可能找到一個怎樣打開它的系統。但是門不是鎖著的,所以只有信任能往前進——不用任何解決的方法,不用任何預先制定的答案,推開門,走出去。
生命不是一個要被解開的謎,它是要去活過的奧秘,它是一個很深的奧秘,信任它並讓你自己進入它。辯論不可能有任何幫助——與其他的人或者與你頭腦中的自己——不爭辯,所有的辯論都是沒用的和愚蠢的。